“我這裏有兩張外號叫瘦猴的人的照片。”

之前關欣欣在電話裏提到過張護士長自稱有超強的記憶力和面部識別能力，打算碰碰運氣的羅北江從口袋裏取出手機，翻出顧警官發來的假釋犯“瘦猴”的照片後，將手機遞到張護士長的面前，“不知道張護士長是不是碰巧見過照片上這個人？”

“這人叫瘦猴嗎？見過。”只對著照片看了一眼，張護士長臉上立刻露出一個鄙夷的表情。

“是個吸毒的，以前有好幾次把自己故意弄傷，然後跑來我們醫院趁機偷□□一類的藥，被發現以後，上了我們醫院的黑名單。只要他這張臉進了我們醫院，不管這人是真病假病，我們保安都會趕來盯著。可這家夥還是三天兩頭來，賴著東轉轉西轉轉，可他不偷東西，保安也拿他沒辦法，吸毒的果然都壞透了！”越說越激動的張護士長，臉上浮起一層憤怒的紅暈。

“好在這家夥有段時間沒來惹事了，估計是又進了監獄。”

沒想到輕易就有所獲的羅北江同何一言交換了一個滿意的眼神。

看來這個瘦猴有戲！

“□□也不是你們一家醫院才有，既然都被保安盯上了，瘦猴為什麽還總是來你們醫院？”

“誰知道，吸毒的人的思維，我們正常人怎麽會懂。”張護士長的火氣依然不小，可回答問題時眼神避開了羅北江的註視。

“從張護士長你後面說的那些話來看，”羅北江收起手機，“瘦猴不偷藥還要跑來你們醫院轉，如果我料得不錯的話，應該和發現他偷東西的人有關，純粹為了報覆，是嗎？”

張護士長沈默了一會，終於盯著羅北江的眼睛，點了點頭。

“是的。所以吸毒的統統都該一輩子關起來，不徹底戒掉就別放出來禍害社會。”

“第一次發現瘦猴偷東西的人是誰？”盡管從張護士長激動的態度裏已經得到了答案，羅北江還是追問了一句。

“是趙主任，他指揮著保安抓了人，並報了警，把人交個了警察。所以這個瘦猴每次來我們醫院搗亂，我都替趙主任捏一把汗，生怕他做出什麽可怕的事來。”

以後就不用擔心了！

“楊正剛見過瘦猴嗎？”

“沒有，這事發生都幾年前了，小楊這兩年才來我們醫院實習。羅偵探，你突然問起這個人，”突然聯想到什麽的張護士長眼神裏滿是驚恐，“是不是這吸毒的和小楊家的案子有關系？那你們一定要派人保護趙主任。”

“張護士長，你別緊張，盡管兇手是誰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這個瘦猴從今往後絕對不可能來傷害你們趙主任。”羅北江露出一個安慰的微笑，“相信我！”

“為什麽？”

“因為瘦猴已經死了。”羅北江註視著張護士長，等待著她接下來的反應。

“死了？老天有眼，太好了！”張護士長雙手鼓掌般興奮地拍打了一下後，立刻尷尬地放下雙手。

畢竟是條生命，在不知道死因的前提下，表現出這樣的喜悅，終究有點愧對於以救人為本為宗旨的“白衣天使”的稱號。

“兩位偵探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張護士長看向醫院大門的方向，“我還有不少事。”

“暫時沒有了，謝謝張護士長的合作。”羅北江友好地伸出了右手。

望著張護士長的身影在車窗外一消失，終於憋不住的何一言，新的推理張口就來。

“瘦猴，一定是他幹的！為了報覆趙主任，他找來了同夥，弄死小楊一家，然後好嫁禍給趙主任。”

“而且為了真實，瘦猴不但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外，還讓同夥砸爛了他的頭，”羅北江左手擡起拍了拍何一言的肩膀，右手拿起了手機，“你的思維能力再次顛覆了我對你的認知，你的確不是天真，你是真傻！”

“我……”此刻的何一言，即便有一肚子的委屈也無法辯駁。誰讓他專註於瘦猴都幹了什麽壞事，而忘了對方已經死了的事實。

羅北江看了一眼手機，和張護士長談話時有過一個未接來電，沒有顯示號碼。打開未知來電的語音留言，聽完後，羅北江立刻撥通了對方的手機號碼。

“是郝護士嗎？”

“羅偵探啊，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回電了。”

“找我有什麽事嗎？”

“那個關記者是不是還和你在一起？”

“沒有，你需要她的電話號碼？”

“不用了，我看你們關系不錯，你幫我帶個話就行。”

“關系不錯？”關欣欣當時的那個態度，羅北江實在看不出怎麽會有人感覺他們關系不錯。

“難道不是嗎？”電話裏的郝萍發出一聲輕笑，“我和我男朋友鬧不愉快的時候，比你們看上去還別扭。”

女人都有一雙魔鬼的眼睛嗎？

羅北江咳嗽了一聲，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和陌生人談任何情感話題。

“什麽話需要我帶？”

“是這樣的，我剛剛和我男朋友在一起，把見過你們的事都和他提了。有關關記者問的新藥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男朋友堅持讓我告訴你們，所以我就照你名片上的電話打過來了。”

“這樣，具體什麽事？”

“我們醫院有個保安小杜，也住在我們一個小區，因為認識關系也不錯，所以在醫院經常會一起說說話。新藥案發生，副院長辭職後，有一天他和我說，這事不對。我問他什麽不對，他當時提到一份監控錄像被刪了，我具體問怎麽回事的時候，他就含含糊糊繞了過去。後來我忙也就忘記了，最近小杜被提升為保安部副主任，我去恭喜他的時候，沒覺得他有多開心。所以想，是不是小杜知道點什麽，關記者可以去問問他。”

“明白了，我替關記者謝謝你。”

“沒什麽，應該的。”郝護士那頭輕笑一聲。

“跟著我叫關記者，還在鬧別扭？”

羅北江又咳嗽了兩聲。

“我可以向你提幾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只要我知道的，合法的都會說。”

“外科的趙主任，你熟悉嗎？”

“那個魔頭，我可不要熟悉。”

“張護士長呢？”

“她人就很好，可惜啊。”

“可惜什麽？”

“趙主任是有本事，可他那個臭脾氣，也只有張護士長，以前經常被訓哭也要在他手下幹，有機會調走也不肯離開外科。”

“張護士長被趙主任訓哭過？”

“豈止，趙主任手下的醫生，護士哪個沒被訓過？哭過的也不少。唯一不同的是，別人多多少少都和趙主任爭辯過，只有張護士長，趙主任說什麽她就聽什麽，還時不時幫趙主任解釋。其實她平時脾氣也挺硬的，到了趙主任這就完全變成了包子。”

“趙主任為什麽訓人？”

“都是工作上的事，失誤啊什麽的。也就是因為趙主任發脾氣一向都只對事不對人，大家也就算了，否則他手下早就沒人幹了。”

“張護士長為什麽能忍趙主任？”

“還不是愛昏了頭？”郝萍在電話裏嘆了一口氣，“我也奇怪了，趙主任雖然長得不難看，可也就那樣，除了才華超眾，有什麽了不起的，張主任居然暗戀他這麽多年，人都結婚了，還要忠心耿耿跟著。要我是她，早就強烈要求換部門了。”

“張護士長暗戀趙主任？不是尊重或者崇拜？”其實在和張護士長短短的幾十分鐘的交流中，羅北江也感受到張護士長對趙主任的感情不一般，但是他還是需要一個肯定的回答，“不是，全院除了趙主任眼瞎，誰不知道張護士長暗戀他這件事。”

“趙主任的妻子潘雲，你也認識嗎？”

“見過幾次，是個大美人。男人果然只在乎長相，連趙主任這樣的也不免俗，可惜了張護士長看不清這個事實，還死死候著，哎！”

“張護士長，一定是她，”不想承認自己是真傻的何一言，聽了羅北江同郝護士之間的對話後，打算力挽狂瀾，“這麽多年人沒得到，因愛成恨，所以殺了小楊一家，要嫁禍給趙主任。”

“是嗎？”

看羅北江沒有像剛才那樣立刻反駁，何一言的自信頓時又增加了幾倍，“瘦猴也恨趙主任，張護士長肯定找機會收買了他，然後兩人一拍即合，共同行動。”

“那你怎麽解釋瘦猴被殺？還有剛才張護士長的談到瘦猴的態度？”

“明擺著殺人滅口，一了百了。至於張護士長剛才的態度，演戲給我們看而已。”

“死者都是一刀斃命，你覺得張護士長有這個動手能力？”

“怎麽不能？她可是在全國最好的外科手術專家手下幹活。”

“照你這麽說，只要天天看殺豬，就能成屠夫？”羅北江從鼻子裏呼出一口氣，“你跟著我這麽多年算是白跟了。”

“難道，”何一言木然地望著羅北江，“我又錯了？”

“不是又錯了，是從來沒對過！”羅北江說著話，撥通了關欣欣的手機。

“我這邊事情談得差不多，等會可以一起去吃晚餐，我知道一個地方…”

“今天恐怕不行了，改天，改天我一定請你，我現在還有事，就先掛了。”

放我鴿子？

發了不到半秒的呆，羅北江重新翻看了一會手機。

臥槽！

氣惱的羅北江擡手朝假想的敵人揮拳打去，條件反射下，何一言伸手緊緊掐住羅北江的喉嚨。

“對不起，你沒事吧？”

“你是存心想掐死我吧？”沒好氣地望著松開手的何一言，羅北江連喘了幾口粗氣。

“沒有，絕對沒有！”

我要是想弄死你，你還能活到今天嗎？這兩句話，何一言強行咽下了肚子。

“沒有？你出手那麽快？”

“我不是出手一向快？打架王的名聲那麽容易得？”

“快你的頭昨天還被李小姐打破？”

“你要是有她那個大胸，我肯定出手也慢。”

“還真被李小姐說對了，你就一臭流氓！”

“只是沒你隱藏的好。”

“這次你分析對了。”

羅北江同何一言彼此對望著，終於忍不住一起擡頭爆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

“欣欣姐今晚不和你吃飯你就生這麽大的氣，不至於吧？”

羅北江收起笑容，將手機遞給何一言，“你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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